本报记者 李万晨曦

    作为我国磷化工第一大省，湖北省磷化工企业产生的固体废物磷石膏年产生量位居全国首位。近日，《证券日报》记者采访了湖北几家主要磷化工上市公司，了解磷石膏污染防治和综合利用的举措。

    磷石膏污染防治迫在眉睫

    记者了解到，制取1吨磷酸约产生4.8吨至5吨磷石膏，过去主要采取堆存的方式处理，即使目前，全行业磷石膏的利用比例也不高。

    磷石膏是工业废弃物，主要含硫酸钙以及分解磷矿、游离磷酸、氟化物等杂质，大量堆放会带来环境安全风险。下大雨时，堆存的磷石膏容易渗漏，导致临近河流形成“牛奶水”，造成污染。

    数据显示，湖北省磷化工企业产生的固体废弃物磷石膏年产生量位居全国首位，由于历史原因，资源化综合利用不够，截至2020年底，磷石膏堆存量已达2.96亿吨。大量堆存的磷石膏，对长江水环境安全构成较大风险隐患。

    2019年，国家生态环境部印发了《长江“三磷”专项排查整治行动实施方案》，《方案》明确了长江“三磷”（磷矿、磷化工企业、磷石膏库）专项排查整治行动的总体要求和工作安排，可概括为三项重点、五个阶段。“三项重点”，指磷矿、磷化工和磷石膏库；“五个阶段”，即“查问题-定方案-校清单-督进展-核成效”五个阶段。

    荆门和宜昌是湖北最重要的磷化产业聚集区，磷石膏是生产磷酸的固体废弃物，而磷酸铵则以磷酸为重要原料。根据年报，新洋丰、兴发集团、湖北宜化的磷铵产能分别为180万吨、60万吨、126万吨。三家化工企业，年产生磷石膏均在百万吨以上。

    湖北松滋市是宜化的重要磷化工生产基地，控股子公司湖北宜化松滋肥业有限公司具备年产60万吨的磷酸二铵的产能。

    目前湖北宜化投资在湖北省松滋市张家畈村新征1420.67亩场地建设磷石膏资源库项目，建设的年处理150万吨磷石膏项目一期工程。湖北宜化已与一家建筑科技有限公司签订了磷石膏综合利用合作协议，该项目一期工程已完成，目前年综合利用磷石膏量为30万方，远期年综合利用150万吨磷石膏，综合利用率可达到100%。在利用100%以前，采用湿排干堆工艺暂存，并建设渗滤液收集处理系统、拦洪排洪设施、抑尘喷淋管线和防尘网等，并监测周围环境。项目建成后，可预防地下水及土壤污染，减缓磷石膏对周边环境的不利影响。

    松滋市政府近日表示，要加快推进磷石膏综合利用项目和新建磷石膏渣场相关工作，争取下半年磷石膏综合利用率达到40%以上。

    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江瀚在接受《证券日报》记者采访时称：“目前磷化工企业的水污染治理其实还面临着较大的压力，对于磷化工企业来说，如何避免自己生产过程中的这种污染问题，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而这个难题在世界各国其实都存在。所以当前来说，需要企业增加环保的力度，提升自己的环保工艺水平，而对于整个产业来说，则需要产业政策的配套。对于当前这些磷化工企业来说，经济价值和环保之间实际上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难以解决的问题，这就需要在政府层面进行一定程度的、基于市场的一种预期调整，比如类似于通过碳交易市场的一种交易机制的设计，让环保和企业之间的利润可以得到一种平衡，最终推动整个产业的可持续发展。”

    磷石膏综合利用仍面临行业瓶颈

    除了防治磷石膏渗漏污染，磷石膏综合利用生产的产品符合生态、低碳、环保和健康等要求，是公认的绿色建材，生态环保，也符合低碳建筑建设使用趋势，具有很好的市场前景。

    2018年，新洋丰在东宝区化工循环产业园投资新建新洋丰磷石膏绿色建材产业园，引进下游合作企业入驻，同时，自建30万吨/年石膏粉煅烧生产线，为入驻企业提供石膏粉原料。“现有园区内项目全部投产达产后，每年可消耗磷石膏100万吨，”新洋丰副董事长、湖北新洋丰新型建材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杨华锋说，“现有技术都是成熟可靠的，但是在实际运营中，一直以来没有太多地把这些技术转化成生产，很难把它完整地消耗掉。所以我们的想法就是，怎么在磷石膏的深加工上，让它尽可能具有高附加值，这样它能销售得更远，才能够让我们的磷石膏消耗数量更大。”

    2020年4月1日，新洋丰30万吨/年磷石膏提纯精制项目正式开工建设。项目建成后，磷石膏杂质的去除率在90%以上，提纯产率将大于等于70%，提纯精制后的磷石膏技术指标将优于国标中用于石膏建材的磷石膏一级标准，完全可以替代天然石膏用于建材产品生产，可作为α高强石膏原料使用。

    杨华锋说：“目前行业内企业进行磷石膏转化利用，绝大部分企业都是在亏本运作。但是随着生产量慢慢上来，相信不久后就会扭亏。”

    据了解，新洋丰已有明确规划，三年之内，荆门总部生产基地的利用率达到100%；五年之内全公司达到100%。

    据荆门市当地媒体报道，该市的磷石膏综合利用率已经由2017年19.7%提升至今年上半年的42.84%。

    宜昌是长江流域最大的磷矿基地，磷矿资源储量占全国15%、全省50%以上，居全国八大主矿区第二。

    宜昌市先后出台了《关于促进磷石膏综合利用的意见》《宜昌市磷石膏综合利用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年）》《关于加强磷石膏建材推广应用工作的通知》等一系列指导性文件，为磷石膏综合利用规划了正确路径。

    位于宜昌的磷化工企业兴发集团，一直在探索磷石膏的综合利用，改进制酸工艺，从源头降低磷石膏中杂质含量，提升磷石膏品质。同时，与建材行业科研单位、生产企业合作，引进国内外先进技术，新建和扩产磷石膏综合利用装置。

    兴发集团的宜都园区是一个新建产业园，目前在建300万吨/年低品位胶磷矿选矿及深加工项目，主要产品包括40万吨/年磷酸、40万吨/年磷铵、120万吨/年硫酸等。

    兴发集团以宜都园区尾矿库建设为突破口，重点提升磷石膏综合利用水平。为园区配套，将新建30万吨/年改性磷石膏生产线，目前正在同步建设之中，净化后的石膏可应用于水泥缓凝剂、石膏砌块、石膏板材、石膏基自流平砂浆等建材，并发展氟材料产品体系，2021年兴发宜都园区力争综合利用率达到50%以上。

    宜昌的化工企业宜化集团以煤、磷、盐三大化工为主业，磷化工是其中板块之一，公司的发展战略重点发展化工新材料、高端专用化学品两大新兴产业。

    湖北宜化具备126万吨的磷酸二铵、30万吨磷矿石的产能，多年来，湖北宜化持续技术攻关磷石膏综合利用，目前，已突破了磷石膏资源化综合利用关键技术并实现了产业化。

    2020年，宜化集团牵头的“磷石膏资源化综合利用关键技术研发与产业化”项目获得湖北省科技进步二等奖。

    但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目前磷石膏综合利用仍面临行业难题，磷石膏产品与运输距离有很大影响，且消费市场极具地域性。目前磷石膏建材企业不断增加，导致市场竞争激烈，且磷石膏原材料价格不断上涨，产品销售价格却在下降，企业发展并不稳定。磷石膏价格上涨源自供需失衡，上游产能的收紧和下游企业的增加均是影响因素。磷石膏综合利用产品在运输上欠缺相关优惠政策。出于高额的物流运输成本考虑，企业只能选择近距离采买磷石膏原料或将产品销售到附近区域，磷石膏产品冲破地域限制，扩大消费市场很难。

    北京特亿阳光新能源总裁祁海珅在接受《证券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磷石膏综合利用是任何一个磷化工企业都面对的一个发展难题，且企业自身的拓展延伸开发优势都不是很明显，需要借力发展。除了建材石膏用料外，借助其他材料学科渠道或者产学研结合的方式拓展磷石膏的升级开发和应用场景，这个潜力市场非常大，能解决磷化工企业的固废堆料难题，提高磷石膏的无害化处理的经济性效益问题，也是当务之急。”

    祁海珅进一步表示，希望相关政府机构能出台一些鼓励发展政策的补贴奖励机制、设立相关产业环保基金等，引入环保企业协同发展，加强产业链上下游的深入协作能力，引导企业深入研究开发磷石膏的综合利用和磷石膏的品质提升，突出对土壤和水资源等的保护，并且让参与企业能够有一定的经济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