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行业去产能指导性文件《关于钢铁行业脱困指导意见》将于春节前后下发,据相关消息,该文件将明确未来5年去产能的目标为压减粗钢产能1亿至1.5亿吨。据悉,原本完成目标的时间为3年,由于担心压力过大难以完成方延至5年。
钢铁行业被视为全球经济健康状况晴雨表,而中国钢铁产量占到了全球产量近半,向来以“全球第一钢铁大国”自居。然而,2015年似乎为这个钢铁大国注入了新的含义——— 产能过剩特别大的国家——— 钢铁行业已成为中国产能过剩规模最大、最严重的领域之一。因此,被作为“十三五”五大任务之一的去产能,也将从钢铁行业开始试水。
近两年来,钢铁行业形势急转直下,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境况。随着房地产、机械、汽车、造船和家电等下游行业的逐渐低迷,内需下降,钢铁行业供大于求、产能过剩的状况愈加严重。外需方面,根据世界钢铁协会的数据,2015年全球钢铁产量下降了2.8%,行业整体环境已是不佳;此外,东南亚新兴市场作为钢材需求的主要驱动力以及中国钢材出口高增长的重要维持者,去年包括越南、泰国、菲律宾、印尼等国家都对我国钢材发起反倾销调查,双反案件与贸易争端更是令钢铁行业雪上加霜。此外,去年初部分钢材品种出口退税的取消,又让一批“裸泳者”暴露了出来。
钢铁行业的现实困境,与其行业结构不无关系。钢材一般而言分为普钢(普通钢铁)和特钢(特种钢铁),普钢附加值较低,下游为房地产、机械、基建等,具有非常典型的周期性,所以稳定性差且利润率低;特钢附加值相对高,下游主要为汽车、机械、石化和军工,稳定性较高,尤其高端特钢产品可替代性弱且利润率高,一般中低端特钢的毛利率只有10%而高端特钢毛利率都保持在20%以上水平。特钢是衡量一个国家是否能成为钢铁强国的重要标志,我国特钢产量约为5%,远低于发达国家15%-20%的水平。特钢成分复杂,生产工艺要求相对高,但不同品种不同工艺会导致极大的性能差异,对资金和技术提出了不同的要求。附加值低的普钢和中低端特钢,走价格优势路线很难摆脱双反案件的如影随形,且由于可替代性强,没有什么议价和博弈能力。要着力发展高端特钢,是不言自明的道理,在鼓励与推动特钢生产与发展方面,优惠政策从来不缺。但由于中低端产品资金和技术门槛低,既可以享受优惠政策又容易形成产销链,所以大部分企业都在做中低端特钢,至于高端特钢,很多企业既没有技术也没有动力去发展技术,于是形成了中间宽两头窄的畸形结构。
以中低端特钢为主的产品结构,一旦遭遇波动,积压大量落后产能是可以想见的结果。而在一波又一波的去产能之中,亦一再沿袭了行政化的做法,将目标分解到地方政府再层层下放,由企业上报压减产能数量,而出于税源和政绩考虑,地方政府往往会维护这些规模庞大的钢企,即便其已成为“僵尸企业”。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非关系户被清理,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已不是劣币驱逐良币,而是根本没有驱动良币生产的动力,无论是被清理的还是被保护的都只是不同程度的劣币而已。
这是钢铁行业的痼疾,也是所有产能过剩领域的通病。在此次去产能过程中,也不例外地提出了以专项奖补资金对主动退出产能的企业进行奖补,对于维持社会稳定这当然有积极意义,却有可能被最后“赚一笔”而浪费掉,未必有利于去产能本身。放开要素价格管制与市场垄断,将资源配置功能交还给市场,是去产能的前提条件,而配套政策与其把重点放在财政补贴上,为长久计,不如着眼于科研发展和人才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