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号曾发表文章《那个曾年年上“世界500强”的涂料企业 是怎么滑落的？》，本文为深度加长版报道。）

题记：相继脱离“世界500强”行列及让出“全球最大涂料供应商”的宝座，20年间阿克苏诺贝尔经历了什么？

↑阿克苏诺贝尔全球总部——位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阿克苏诺贝尔中心及艺术空间”

7月19日，全球涂料生产巨头阿克苏诺贝尔（AkzoNobel）发布了其2016年第二季度的财报，显示其销量同比增长1%的同时，销售额（营业收入）同比下滑6%，至37.11亿欧元。

这已经是阿克苏诺贝尔今年连续两个季度录得相似的业绩表现了。3个月前发布的今年第一季度财报显示，其所有业务领域的销量整体增幅为2%，但销售额下降了4%，为34.30亿欧元。综合来看，整个上半年，阿克苏诺贝尔销售额为71.41亿欧元，同比增长-5%。

阿克苏诺贝尔将两个季度的业绩下滑均归因于不利的汇率、价格和综合因素以及业务剥离的影响。阿克苏诺贝尔首席执行官唐博纳（Ton Büchner）表示：“2016年的市场环境依旧不明朗，一些国家和地区的市场仍充满挑战。通缩压力和汇率带来的不利因素仍将持续。”

尽管业绩连续下滑，阿克苏诺贝尔的利润表现却趋于改善：一季度运营收益达3.57亿欧元，同比增长了17%；息税前利润为3.34亿欧元，同比增长了9%。二季度运营收益微增1%，但其息税前利润继续同比增长9%，至4.91亿欧元。整个上半年，阿克苏诺贝尔的运营收益和息税前利润分别同比增长6%和9%。另一方面，其销售回报率与投资回报率均有所改善，二季度时分别达13.2%与15.1%

鉴于呈现上升态势的利润表现，也让唐博纳收获了几分信心。“本季度，我们在三大业务领域的销量与盈利能力均得到增长，充分展现了我们的业务弹性。”唐博纳说：“目前，我们将继续在所有业务领域专注于推动持续改进与有机增长。”

当然，这只是阿克苏诺贝尔在今年上半年的业绩表现，并不能由此看出其在横向或者纵向方面的发展变化。我们需要找到阿克苏诺贝尔更长时期的发展轨迹，来观察这家巨头级涂料企业如何陷入业绩的盘整阶段。

于是，另一个能够明显反应出阿克苏诺贝尔的增长困境的指标不期而至。2016年7月，“财富”杂志发表了最新一期“世界500强榜单”，曾经长期上榜的阿克苏诺贝尔，从2012年之后连续5年都没能再出现在榜单上。这表明阿克苏诺贝尔的发展势头已经追不上“世界500强”企业，甚至再也够不上其入围门槛。

事实上，哪怕是在涂料行业，阿克苏诺贝尔也表现出较为明显的发展相对弱势。现在依然作为世界涂料巨头企业而存在的阿克苏诺贝尔，曾经做出过震惊行业的收购英国帝国化学工业集团（Imperial Chemical Industries，业界俗称“ICI”）的壮举，却在最近两年让出了它“全球最大的涂料生产商”的交椅（仅比较涂料及其相关业务的销售额，下同），PPG工业（PPG Industries）取而代之。

在这个交替过程中，除了竞争对手的强势表现之外，阿克苏诺贝尔自身的“不争气”也难逃其咎。最近几年，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业务调整之后，阿克苏诺贝尔遭遇发展的瓶颈期，再加上“不利的汇率”原因，让其深陷泥潭。

对于涂料行业人士而言，现在的问题或者在于——阿克苏诺贝尔是否能够、或者何时能够重振昔日的雄风？

前涂料巨头时期

阿克苏诺贝尔最早的原形是于1777年成立于丹麦的Det Holmbladske Selskab（现名为Sadolin）和同在1792年成立的Sikkens（荷兰）及Bemberg（德国）。

根据网络上可查的资料，阿克苏诺贝尔的形成可追溯到很久以前，它来自以下公司：1835年成立的Ketjen公司，1838年成立的Noury & Van der Lande公司（简称N&V），1887年成立的Zwanenberg公司，1899年成立的Vereinigte Glanzstoff Fabriken公司（简称VGF），1911年成立的 Nederlandse Kunstzijdefabriek Enka公司（简称Enka），1918年成立的Koninklijke Nederlandse Zoutindustrie 公司（简称KNZ），以及1923年成立的Organon（欧加农）公司。

1929年，VGF和Enka合并成Algemene Kunstzijde Unie联盟（简称AKU）。

另一方面，无机化合物生产公司Koninklijke Zout-Ketjen公司（或来自KNZ和Ketjen的结合，简称KZK）和有机化合物和成药去垢剂、化妆品生产公司Koninklijke Zwanenberg Organon（或来自于KNZ和Zwanenberg、Organon的结合，简称KZbO）于1967年联合成立了Koninklijke Zout Organon公司（简称KZO）。

1969年，AKU与KZO合并成立阿克苏公司（Akzo），这便是今天的“AkzoNobel”的前半部分。截止1969年，AKU的业务集中在家用和工业用人造纤维上，而此时KZO公司有了盐、基础与特别化学制品、成药、涂料和消费品5个部门。

“AkzoNobel”的后半部分“Nobel”实为诺贝尔实业公司，该公司是由成立于1871年的KemaNobel公司和成立于1646年的Bofors公司于1984年合并产生的。1991年，诺贝尔实业公司进行了一次重要的资产重组，荷兰国营企业Securum由此成为其主要股东。

1994年，阿克苏收购了由荷兰国营企业Securum持有的诺贝尔实业公司的股份成立了阿克苏诺贝尔。合并之后，阿克苏诺贝尔主要有药品、涂料和化学3个部门，主要经营盐、碱、塑料、添加剂、工业及纺织用纤维、各种薄膜、医疗设备、药品及药品生产用原料等。

“阿克苏诺贝尔以前从事的业务是很分散的，包括医疗部门、医药部门、化工部门，以前的阿克苏诺贝尔跟韩国的财团一样，业务范围很广。”林良琦，现任阿克苏诺贝尔装饰漆业务中国及北亚区董事总经理，曾在一个采访中如是表示。

正是这样一个合并而来的“财团”，其“块头”不小。根据目前可查的“世界500强”的资料，其早在1996年便榜上有名，且排名位于第300位。榜单显示，阿克苏诺贝尔1995年（“世界500强排行榜”按照上一年度的业绩数据进行排名）的营业收入为133.83亿美元，实现利润8.18亿美元。

但或许合并的后遗症的存在，阿克苏诺贝尔在接下来的两年（1996-1997年）业绩有所下滑，直到1998年才再次回升。而在这一年7月，阿克苏诺贝尔又兼并了一家处于高科技涂料和人造纤维全球领先地位的化学品公司——Courtaulds，或成为其业绩攀升的主要因素。Courtaulds 成立于1816年，最初的业务是丝绸纺织，在20世纪初叶成为全球人造纤维的先驱者。

1999年，阿克苏诺贝尔的业绩达到近20年来的第一个顶峰，为153.94亿美元。凭借这一业绩表现，其在2000年“世界500强”的排名也上升到296名的高度——这是已知的阿克苏诺贝尔录得在“世界500强”排行榜的最高排名。

2002年，曾在波士顿咨询公司工作过很多年的魏思翰（Hans Wijers）加入阿克苏诺贝尔，并在2003年出任CEO。

魏思翰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小时候跟随父亲不停地转学，不仅没给他带来烦恼，反而让他喜欢上了不断变化的过程。他说自己喜欢变化，喜欢尝试新东西：“人生就像一个小孩站在蛋糕店里，环顾四周，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那么诱人，都想去尝一尝。”

魏思翰的到来让阿克苏诺贝尔掀起风波，也让这家类似于“财团”的企业走上了“业务专注化”的道路。

专注涂料业务

阿克苏诺贝尔的转折发生在2007年的夏天，当时其出价118亿欧元收购全球排名第五的油漆和涂料制造商ICI。

阿克苏诺贝尔收购ICI的过程可谓一波三折。当时的竞争对手包括巴斯夫（BASF）、陶氏化学（Dow chenmical）等体量更大的化工巨头，而阿克苏诺贝尔不得不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一再提高报价——前两次阿克苏诺贝尔先后报价72亿英镑（107亿欧元）和78亿英镑（116亿欧元），但均遭到ICI方面的拒绝；阿克苏诺贝尔称ICI认为其报价不能体现ICI的全部公司价值。

最终，阿克苏诺贝尔将报价提高到80亿英镑（即118亿欧元），以溢价22％的代价将ICI收入囊中。

↑阿克苏诺贝尔位于中国某地的生产基地（图中出现的logo为阿克苏诺贝尔在2008年之前的logo）

在收购ICI的过程中，阿克苏诺贝尔还得到了德国汉高（Henkel）的“帮助”。作为这个交易的一部分，阿克苏诺贝尔同时以40亿欧元的价格把ICI的黏合剂和电子材料业务转卖给德国汉高。

而在收购ICI之前，2007年3月，阿克苏诺贝尔将旗下的医药部门欧加农生物科技以110亿欧元售予美国制药业巨头先灵葆雅（Schering-Plough）。阿克苏诺贝尔表示剥离医药部门是基于企业整体战略转型的需要。至此，阿克苏诺贝尔整体业务方向便集中在涂料和化学品两大板块。

事实上，从2003年当上阿克苏诺贝尔CEO的第一天，魏思翰就表明了他倾向于将涂料业务作为公司核心业务的观点。因此不难看出，发生在2007年的一系列业务整合（包括剥离和收购）只是魏思翰“业务专注化”战略的一个部分。

在被出售前，欧加农在生物科技领域做得相当成功，旗下拥有全球第三大兽药公司。但魏思翰认为，医药行业高风险高收益，需要一定的规模效应，而阿克苏诺贝尔已经很难在医药领域成为行业领导者了。在魏思翰看来，如果不能成为一个行业的领导者，就应该及早退出。此外，“医药业务和涂料及特殊化学品业务之间没有可以互动或协同的效应”，所以，不如把医药行业剥离，将精力集中在涂料和专业化学品领域。

↑推动阿克苏诺贝尔“业务专注化”运动的魏思翰（2003年-2012年担任CEO）

林良琦在前述采访中也评价了阿克苏诺贝尔的这一变化。他说：“收购ICI，我们把主流部门保留，专注于涂料市场，让阿克苏诺贝尔变成全球最大的涂料供应商；把一些公司业务不相关联的部门卖出去，有的卖给汉高，有的卖给其它医药公司。一买一卖的整合是非常有效的，树立了阿克苏诺贝尔全球最大的涂料供应商的地位。”

通过“买卖”变身“全球最大涂料供应商”的阿克苏诺贝尔，进一步补足了它在装饰漆领域的实力。此前，虽然阿克苏诺贝尔在工业漆领域做得很成功，但由于在民用漆市场上只有“来威”品牌，使得它在新兴市场的知名度落后于竞争对手。

而将ICI旗下的“多乐士（Dulux）”品牌收入囊中之后，阿克苏诺贝尔成为“全球最大装饰涂料供应商”，当时占据了全球15%的装饰漆市场份额。尤其是在中国东部地区，有数据显示，多乐士涂料的市场占有率达到30％左右。

这样的变化很快就反映在业绩当中。根据“世界500强”排行榜的数据，在2007年和2008年，阿克苏诺贝尔先后录得了截至目前为止的利润和营业收入最高点——2007年录得惊人的127.71亿美元的利润，2008年录得225.63亿美元的营业收入，同比增长22.09%。

但无论是利润还是营业收入，在“大起”的次年，阿克苏诺贝尔随即录得15.90亿美元的亏损（2008年）以及高达14.41%的营业收入下降。

四落四起

从1995年算起到2015年止的21年间，阿克苏诺贝尔的业绩基本上处于一个波动上行的通道。

根据“世界500强”排行榜的统计数据，1995财年，阿克苏诺贝尔的营业收入为133.83亿美元，2010财年则为204.19亿美元，16年间增长了70.36亿美元，增长率为52.57%，年复合增长率仅为2.86%。（2011年之后，阿克苏诺贝尔的业绩表现无法支撑其进入世界500强，其年报以欧元为单位计算，考虑到汇率变动的因素，无法按现行汇率进行换算后作简单比较——编者）

在这16年间，阿克苏诺贝尔营业收入的最低谷出现在1997财年的123.29亿美元，最高峰则为2008财年225.63亿美元。奇怪的是，这两个年度均发生了影响范围广泛的区域性或者全球性金融危机，但阿克苏诺贝尔录得的业绩表现却完全不同。

在这16年中，阿克苏诺贝尔的业绩一共出现了3次波动，分别在1995-1997财年、1999-2001财年、2008-2009财年，累积降幅分别为7.88%、17.92%、14.41%。不难看出，这3次波动均出现在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以及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前后，经济大环境的震荡或是其业绩下滑的原因之一。

这3次波动成为拖累阿克苏诺贝尔业绩持续快速增长的因素，尤其是2000年那次业绩下滑之后，它用了5年时间才能够重新回到1999年的业绩水平；而最后一次波动的幅度仅次于世纪之交的那次，其带来的结果是使得阿克苏诺贝尔至今仍处于艰难的恢复元气之中。

而从利润指标来看，阿克苏诺贝尔的表现更不稳定，甚至大起大落。比如2007财年，其录得127.71亿美元的惊人利润，同比增长782.8%，利润率接近70%（2008年的“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显示如此，或存疑）。但到了2008财年，阿克苏诺贝尔的利润便来个大跳水，为-15.90亿美元。这也是它至少从1996年以来录得的首次亏损。

对照阿克苏诺贝尔的收购历史，2007年阿克苏诺贝尔收购ICI的壮举或者成为其利润大幅攀升随后跌落的原因。根据当时的报道，阿克苏诺贝尔称2008年公司发生了较大数目的非经常性费用，主要原因是整合ICI以及应对经济低迷采取的一些重组措施导致亏损的发生，特别是收购ICI“给公司带来了高达11亿欧元的净亏损”。

在经历了2008财年的业绩高峰之后，在全球金融危机余波和大手笔收购“后遗症”的共同作用下，阿克苏诺贝尔的营业收入便出现了掉头的迹象；尽管在2010财年再次回归200亿美元以上，但两年前的辉煌已难延续。

在这期间，阿克苏诺贝尔的业务调整仍在继续——2010年，收购了陶氏化学的粉末涂料业务，同时剥离了自身的淀粉业务（以约13亿美元的价格卖给Corn Products Internatinal）；2011年又收购了德国涂料企业星亮公司。在中国，阿克苏诺贝尔还收购常州福莱姆汽车涂料有限公司（2010年）以及博兴华润油脂化学公司（2012年）。

从2012年开始，阿克苏诺贝尔跌出“世界500强”行列，这与其业绩增长乏力不无关系。在“后世界500强”时期，根据阿克苏诺贝尔公布的年度财报，按照欧元为单位，其在2011财年再创新高，达到156.97亿欧元（2008财年为154.15亿欧元），但随后便再次走上下坡路，到了2014财年跌至142.96亿欧元，累计降幅为8.93%，相当于回到了10年前的业绩水平。

2015财年，阿克苏诺贝尔的业绩略有回升，增长幅度为4%，达到148.59亿欧元——但这距离其巅峰业绩仍有距离。

装饰漆“滑铁卢”

在阿克苏诺贝尔成功推行“业务专注化”战略，并主导实施了企业历史性收购举措的魏思翰，于2012年从CEO的位置上卸任，阿克苏诺贝尔也由此告别“魏思翰时代”。

对于“魏思翰时代”的评价，如果说魏思翰的并购重组战略只是沿袭了阿克苏诺贝尔的传统做法（充其量只是强化版），那么他在并购重组中体现出的“亲涂料”倾向则称得上是革命式的转变。在收购ICI之后魏思翰曾评价说：“此次收购可能使我们建设在新兴市场地位的工作大幅跃进十年。”

阿克苏诺贝尔公司监理会主席Karel Vuursteen也肯定了魏思翰的努力：“魏思瀚将阿克苏诺贝尔从一个业务广布、多种经营模式的大企业转变成为专注于涂料、专业化学品和注重可持续性发展领域的全球领军公司，在很大的程度上是源于他的远见和指引。他将留给我们不仅在业务上，而且在财务上都具有强大潜力的公司。”

↑阿克苏诺贝尔现任CEO唐博纳

但对于接任CEO的唐博纳而言，按照魏思翰的“远见”，留给他的是阿克苏诺贝尔要在2015年实现200亿欧元的营业收入的目标。现在看来，这一目标的已经宣告破灭。

如果按照“魏思翰时代”的增长速度，对于阿克苏诺贝尔而言，实现2015年200亿欧元的销售目标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然而如前文所说，在2012-2014财年，阿克苏诺贝尔营业收入逐年下降，尽管降幅不大，但已经使其离“世界500强”渐行渐远，更遑论200亿欧元的营业收入目标的实现——2015财年，阿克苏诺贝尔的营业收入甚至不如2012财年的水平。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其实早在唐博纳刚刚上任的2012财年，阿克苏诺贝尔再次遭受巨额亏损，成为其业绩发展的“滑铁卢”。这次亏损程度要比2008财年那次严重得多，亏损额高达21.69亿欧元。

根据阿克苏诺贝尔2012年第三季度财报，其装饰漆业务资产减值25亿欧元，导致净亏损24亿欧元。在全年财报中，阿克苏诺贝尔对这一资产减值的数额进行了调整，减至21.06亿欧元。这一数据与其最终发布利润亏损额相当，因此可以认为，阿克苏诺贝尔在2012财年出现的巨亏主要“得益于”其同年第三季度实施的装饰漆业务的资产减值。

那个曾经通过大手笔收购ICI补足其装饰漆业务短板的“全球最大涂料供应商”，恰恰在装饰漆业务上栽了跟斗。这使阿克苏诺贝尔陷入到业务调整当中，成为其重回“世界500强”行列或者业绩巅峰的绊脚石。

从这一年开始，阿克苏诺贝尔在全球市场的收购行为依然在继续，但同时也更多地扮演资产出售者的角色。为了填补亏损窟窿，阿克苏诺贝尔在2012年将其持有的巴基斯坦ICI公司75.81%的股份以1.17亿欧元的价格转让给尤努斯兄弟集团，以及将北美装饰漆业务以8.08亿欧元（10.5亿美元）的价格出售给竞争对手PPG工业公司等；2014年又剥离了旗下造纸化学品业务，接受者为凯米拉（kemira），剥离时其造纸化学品业务市值为1.53亿欧元。

这些举措（尤其是出售北美装饰漆业务）最终使得阿克苏诺贝尔让出了“全球最大涂料供应商”的地位，接替者正是PPG工业——尽管在总的营业收入上阿克苏诺贝尔依然保持微弱的优势。

巨头更替趋频仍

如前文所述，说阿克苏诺贝尔让出“全球最大涂料供应商”的地位是以涂料及其相关业务作为衡量标准的。由于化学品业务占比较大，剔除该业务对业绩的贡献后，阿克苏诺贝尔在跟众多涂料巨头之间的竞争中并不占优势。

美国《涂料世界（CoatingsWorld）》杂志每年7月都会发布一份“全球顶级涂料企业（Top Companies）”的排行榜，其排名依据就是根据各涂料企业纯涂料（及相关）业务的销售额。根据历年的“全球顶级涂料企业”排行榜，我们可以勾勒出阿克苏诺贝尔和PPG工业之间替换的过程。

不难发现，在2015年的“全球顶级涂料企业”排行榜上，PPG工业以142.5亿美元的销售额，首次超过阿克苏诺贝尔而跃居首位，阿克苏诺贝尔以115.5亿美元销售额居次席。“全球顶级涂料企业”排行榜同样以企业上一财年的数据进行排名，表明阿克苏诺贝尔在2014财年的涂料业务销售业绩被PPG工业超越。

而在2010-2013财年，阿克苏诺贝尔的涂料业务销售额一直高于PPG工业，依次为130亿美元、145.77亿美元、128.5亿美元和133亿美元，与其总营业收入数据一样处于波动当中，累计增幅极小；但同时期PPG工业的涂料业务销售却在持续增长，2010-2013财年依次为100亿美元、108.88亿美元、114.8亿美元和127.8亿美元；在2013财年，PPG工业与阿克苏诺贝尔的差距仅剩5.2亿美元。

因此，阿克苏诺贝尔“全球最大涂料供应商”的位置被PPG工业赶超并不意外，甚至其目前第二的位置也岌岌可危。除了PPG工业之外，另一家涂料巨头企业宣伟（Sherwin-Williams）也加入到赶超的行列中来，随着2014财年及2015财年阿克苏诺贝尔的涂料业务销售额的持续下降，宣伟跟它的差距也只有不到7亿美元（2015财年）。

甚至在日本涂料控股株式会社（Nippon Paint Holdings Co.,Ltd，简称日涂控股）最新用于投资者说明会的资料显示，在全球涂料巨头的排名中，宣伟已然超越了阿克苏诺贝尔跃居第二的位置。日涂控股所使用的数据来源于各涂料巨头企业的2015财报，出现与“全球顶级涂料企业”排行榜的差异或与汇率换算相关。

这恰恰也说明宣伟跟阿克苏诺贝尔之间的差距已经十分微妙，而且现在看来宣伟超越阿克苏诺贝尔也只是时间问题。今年早些时候，宣伟与另一涂料巨头威士伯（Valspar）宣布达成收购协议，宣伟提出以113亿美元（另一种不包含债务的算法为93亿美元）或113美元每股的现金价格收购威士伯。目前该收购已经得到威士伯股东的同意，如无意外将在2017年上半年完成。

这是一笔足以震动全球涂料界的收购案，如果这一收购成行，将是继2007年阿克苏诺贝尔收购ICI之后发生在全球涂料巨头之间的又一宗高额合并案例。业界评论称，世界第二和第五的涂料生产商发出“在一起”的信号，将造就一个新的涂料帝国，并跃居世界第一的宝座。

↑阿克苏诺贝尔位于荷兰阿纳姆的生产基地

在涂料巨头更替常态化的背景下，阿克苏诺贝尔的“滑落”并不显得突兀，至少在整体实力上讲，阿克苏诺贝尔仍是全球涂料企业的领先者，甚至在2015财年展现出复苏的迹象；至于它能否重振雄风，则留给时间去回答。

20年间，从“财团式”企业通过收购与业务剥离的运作，“蜕变”成为专注于涂料业务的企业，并在涂料界盛极一时，最终却在行业环境的风云变幻中遭遇种种变故，并因此不得不进行自我救赎——阿克苏诺贝尔也由此划出一条拥有丰富内容的发展曲线，可以作为涂料界企业治理的“教科书”。

但这并不是阿克苏诺贝尔的终点，而它今后的命运仍需要它自己去书写。“我们将继续在所有业务领域专注于推动持续改进与有机增长。”唐博纳在发布2016年二季度财报时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