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总体方案》（以下称《方案》）内容丰富，包括战略定位、发展目标、产业选择、制度创新、营商环境等诸多方面，其中，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以下称“横琴合作区”）的产业选择成为社会各界对《方案》重点关注内容。《方案》提出发展科技研发和高端制造产业、中医药等澳门品牌工业、文旅会展商贸产业、现代金融产业。

9月9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副主任、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丛亮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横琴的空间还是比较有限，发展新兴产业绝不是“来者不拒”，什么产业都可以上，而是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更不能搞成注册经济和所谓的“总部经济”，而是要发展实业、解决就业，形成实实在在的“人气儿”。

那么，前述四大产业为何会成为《方案》的产业选择，其背后蕴含着怎样的逻辑？又有何特点？与澳门经济多元发展的产业选择方向一致

众所周知，横琴开发的初心就是要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因此，《方案》以“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为主线，构思横琴合作区的产业选择，明确提出要发展“四大产业”，即科技研发和高端制造产业、中医药等澳门品牌工业、文旅会展商贸产业、现代金融产业。《方案》还具体提出，横琴合作区要布局建设一批发展急需的科技基础设施，大力发展集成电路、电子元器件、新材料、新能源、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生物医药产业，加快构建特色芯片设计、测试和检测的微电子产业链，建设人工智能协同创新生态。

实际上，不难发现，横琴合作区未来重点发展的四大产业，也是目前澳门提出的未来产业多元化的发展方向。这些产业不仅符合澳门发展实际，同时高度呼应澳门现有产业基础和创新优势。

澳门现有四所国家重点实验室，从事涵盖中医药、集成电路、物联网等领域的研发活动，可以为中医药发展与微电子数据科技发展提供研究基础，每年产出的大量科创成果也需要进行转化。而文旅会展商贸产业实际上是由澳门博彩业延伸出来的，与澳门建设世界旅游休闲中心的定位是一致的。至于发展特色金融产业，是因为澳门具有与葡语国家的密切联系，可以探索建设跨境人民币结算中心，打造中国—葡语国家金融服务平台，以及研究建设以人民币结算的证券市场，促进现代金融业发展。正因此，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也明确，支持澳门发展中医药研发制造、特色金融、高新技术和会展商贸等产业，促进经济适度多元发展。横琴现已积累一定产业基础

横琴经过十多年的开发与建设，已经积累与奠定了一定的产业基础。《方案》不可能完全将横琴已建立的产业基础推翻重来，而是基于横琴的产业基础确定横琴合作区的产业发展方向。

例如，在科技方面，横琴正积极参与广深港澳科技创新走廊建设，分别与澳门大学、澳门科技大学签订合作协议，建立产学研示范基地，与中科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合作建设横琴先进智能计算中心（横琴超算中心），全力打造粤港澳大湾区人工智能协同创新平台，实现澳门到横琴的跨境光纤互联、资源共享，为澳门及横琴的科技企业、高校和科研机构提供算力服务。目前已有中国人工智能百强企业落户横琴，进行人工智能、大数据、无人驾驶等领域的研发。

在中医药产业方面，设于横琴的粤澳中医药产业园已进驻企业186家，广药国际、丽珠圣美、以岭药业、盈科瑞等知名药企均已进驻。产业园还与澳门大学、澳门科技大学等高校合作成立了粤港澳大湾区中医药科技成果转化基地。

在现代金融业方面，横琴现有金融类企业5543家。其中，银行及非银行支付机构27家。2020年，横琴金融业增加值达到140亿元，占全地区生产总值近30%。自2010年以来，累计办理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超9473.61亿元，目前有跨境人民币资金池9个。随着粤澳跨境金融合作（珠海）示范区的建设，一些涉澳跨境金融企业和服务机构相继入驻。2017年1月，内地首家澳门银行机构——大西洋银行横琴分行开业运营，开创了港澳银行在内地首家分行开业即获准经营人民币业务的先例。粤澳合作发展基金落户横琴，首期规模达到200亿元。在旅游业方面，横琴拥有大型主题公园（如长隆海洋王国）、自然生态（如湿地公园）、大型赛事（如中国国际马戏节、环中国国际公路自行车赛和中国横琴WDC标准舞/拉丁舞邀请赛）等旅游资源，仅长隆国际海洋度假区，开业以来已累计接待游客超8000万人次。可见，横琴具有发展旅游业的基础，而且横琴的旅游资源与澳门的旅游资源具有互补性，如果相互结合，无疑可以丰富旅游产品，扩大旅游市场，拉长旅游产业链。与大湾区内其他城市产业形成错位发展

粤澳深度合作区位于珠海横琴，属于大湾区范围内，其产业发展方向应遵循《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对湾区产业布局的规划，与大湾区其他城市在产业上实行错位而非趋同发展。根据《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的部署，我们研究认为大湾区各城市的产业布局与分工是：广佛联合发展以装备制造业为核心的先进制造业；深圳加快推动制造业提质增效，重点培育发展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医药、高端制造、海洋经济、数字创意等战略新兴产业集群，同时，继续发展金融、航运等现代服务业；东莞和惠州加快建设先进制造业中心；中山、江门着力强化综合服务功能；肇庆做优传统优势产业；香港提升国际金融、航运、贸易中心和国际航空枢纽地位，强化全球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地位和国际资产管理中心及风险管理中心功能，推动专业服务和创新及科技事业发展，建设亚太区国际法律及解决争议服务中心；珠海则以电子信息、石油化工、家电电气、精密机械制造、生物医药和电力能源业为主导产业，重点打造以集成电路、生物医药、新材料、新能源、高端打印设备为核心的产业集群。

而《方案》确定的横琴合作区的四大产业，是结合了澳门与珠海在大湾区产业布局与分工而确定的，与大湾区其他城市产业实现了一定程度的错位发展。即使是金融产业，横琴合作区发展的也是特色金融，重点发展财富管理、债券市场、融资租赁等现代金融业，研究建立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证券市场、绿色金融平台、中葡金融服务平台，并非取代香港的金融中心地位或深圳的金融科技、广州的绿色金融，而是与大湾区其他城市包括香港、深圳、广州的金融产业错位发展。接轨未来世界范围内有发展前景与潜力的产业，为澳门乃至大湾区的长远发展注入新的动力

作为新兴的开发园区，横琴合作区必然会瞄准具有发展潜力与发展前景的新兴产业。据预测，未来几十年，人工智能、大数据、互联网技术、新材料、新能源与高端制造、生物医药、大健康、金融科技、文化创意等产业将会得到快速发展，并引领与重塑人类未来经济与生活方式。而横琴合作区确定的四大产业方向，即科技研发和高端制造产业、中医药等品牌工业、文旅会展商贸产业、现代金融产业，以及确定大力推进发展的集成电路、电子元器件、新材料、新能源、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芯片、生物医药产业等具体产业，都是属于世界各国在未来着力推动发展的新兴产业范畴，属于先进的低能耗、高附加值的绿色产业。

可以说，《方案》为横琴合作区确定的产业方向正是循上述逻辑进行的优选安排。可以确定，横琴合作区的产业选择一定能够推动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实现合作区的发展定位与发展目标，为澳门乃至大湾区的长远发展注入新的动力。

（作者系澳门理工学院公共行政学教授）